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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.冬天的聖誕卡片

 那是老師規定的活動,在畢業那年的聖誕節,打字寫張聖誕卡,不具名的,給一個你欣賞的人,男生給女生,女生給男生。

 她收到的那張卡意外的不像其他同學那樣草率,或是那種早就講好誰要寫給誰的搞笑短文,怎麼想也想不出是誰寫出,她問他,他知道她是喜歡另一個他,而且總是最愛相當欠揍的在一旁起鬨,他只說他知道是誰給的,只是怎麼逼問都不告訴她那個他是誰。

 她有點生氣,不和他講話直到聖誕活動結束,直到大家都穿上鞋背好書包整隊回家。
 

 「到底是誰給我的啊?告訴我啦!」最後一次,她問,在班上隊伍走到下一條走廊,教室門口空蕩蕩,只剩她和他。

 「……就是我啦!怎樣?」不同平常的嘻皮笑臉,他淡淡的說,低頭綁他的鞋帶。

 「喔……」她無語,站起身,跟上隊伍找她的友人,告訴她們秘密的真相。

  
 只是那時他是什麼表情她沒回頭所以沒有看見。

 只是那年聖誕節位於那個城市最後一年不溫暖的冬天。

 只是過了很久很久以後,他們都長大了的以後,她才想起,那天,

 忘了對他說聲謝謝。

 

  

 

 

 

 

02.沒有夏季的存在

 相遇在初秋的開始,度過了最溫暖的冬天,但那些共生的日子,就和他們的相處模式一樣,從來沒有夏季。

 「如果當我感到厭倦,我會永遠不會再去面對那個人。」在陽光特別和煦的那年暮春,他表情異常突兀的冷峻,然後頭也不回往前走,淡淡的丟下這句話。

 她那時只覺得,她似乎再也找不到,那屬於她的,真正的夏天。

 而後來,當陽光開始全力的眷顧北迴歸線的日子來臨,她卻早已忘記他的名字,和他的一切,只在夏日晚風吹起的那些瞬間,驀然想起一位,另一個他,稱呼的,

 「沒有夏季的存在」。
  

 

 

 

 

 


03.春天剪刀石頭布

 她們很好很好,一群人在河堤很老梗的用煙火畫下了美得像夢境的現實,什麼未來什麼前途什麼交代,都像摺成紙飛機的試卷一樣,飛得很遠很遠。

 那是個鋒面來襲頻率相當旺盛的一個春雨季,她們在雨中跑著操場,以為青春就像永遠沒有終點的兩百公尺大圓,橫衝直撞的淋著雨,剪刀石頭布,然後決定跑向那個方向,即使知道再努力得跑或許也跑不到最想到達的目標,即使知道或許那不是想像中美麗的遠方,即使知道雨停之後,會失去多少,會少擁有多少,或會多麼狼狽不堪。

 她們只是義無反顧的向前衝,青春小鳥般四散,衝向自己的前程。

 最後是很久很久以後,一樣下著暖暖春雨的春天,在世界的終點她們相遇,也同時回到最開始的那段河堤,很好很好的她們,拿起煙火,紙飛機,圍圈,剪刀,石頭,布……。

 衝向大雨。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04.秋天的一零四八

 她什麼也沒說,就像一年來每一次在路上,在樓梯間,在早餐店,那些和他巧遇的時刻,他輕輕點了頭,算是禮貌性的招呼,她也仍舊悄悄閃避開眼神接觸的剎那,心想或許他也會這麼想或也許不會,像她一樣偷偷忖度這樣的相遇,然後放在心裡,就像一年以來的每一次。

 她也只確信至少有次返鄉同路,那班夜晚的列車上,是惟一一次自在暢談,勉強算是是共同擁有的秘密。

 只是她不會想打破什麼,不只是不敢或不能,一次肩並肩旁座的距離便已足夠,或許時間可以證明什麼,或許不能,但就算沒有證明什麼也沒關係。

 她總是不去解出自己設下的是非題,空白的答案欄,只擱著那個秋天夜晚的自強號車票。

 「一零四八」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05.

 她在想,當所有的轟轟烈烈終將歸於平凡的日常,還有什麼值得紀錄的。

 「你去吃消夜了吧。」

 「嘿嘿。」

 「那麼胖了還吃?吃什麼?阿亮雞排?」

 「妳怎麼知道?」

 「我是你的誰啊?怎麼不知道?」

 但無論如何,世界末日的那瞬間若是來了,這些事物卻是會最先出現在腦海中,最不希望失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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